美国游艇奢侈税：无意而为的恶果


 

1990年，美国以正义公平为名施行游艇奢侈税，不料改变了消费行为，使得美国游艇产业大伤元气。1993年，美国撤销了游艇奢侈税。


游艇码头

　　

1990年11月，美国总统老布什打破了自己的誓言，签署了一项新法令，对3万美元以上的高档汽车、10万美元以上的游艇、10万美元以上的贵重皮毛、25万美元以上的私人飞机征收10%的“奢侈税”。也就是说，如果一个美国富豪买了一艘30万美元的游艇，对于高出来的20万美元要额外支付2万美元的奢侈税。
这项对富人“开刀”的奢侈税可谓“师出有名”：为了正义与公平。

　　

一些志得意满的富豪们携着珠光宝气的太太，开着私人飞机翱翔天空，驾着超级游艇驰骋海面。

　　

许多美国百姓不辞辛苦地终日工作，能够饱享一顿大餐就是奢望。

　　

两相对比，于是有些政治家“义愤填膺”了: 这太不公平，超级游艇就是奢侈品，不是生活必需品，一定要对其征收奢侈税。

　　

可是仅仅过了两年多，到了1993年8月，老布什就急急忙忙地撤销了针对游艇、私人飞机和皮毛的奢侈税，并且不久又撤销了对高档轿车的奢侈税。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最主要的原因，自然就是实施奢侈税的意图落了空。

　　

奢侈税的支持者认为富人们既然有能力承担超级游艇，肯定就有能力支付10%的奢侈税。通过征收数目不菲的奢侈税，联邦财政收入自然就水涨船高。可以将这些增加的财政收入用来提高“穷人们”的生活水平。

　　

意图是美好的，可结果却无比糟糕。“劫富济贫”毫无效果，遭殃的反倒是整个的美国游艇产业。

　　

奢侈税的拥护者们局限于“静态分析”的思维模式，没有考虑到税收改变了消费行为。美国富豪们的确有能力支付奢侈税，可认为这“有失公平”，且带有侮辱意味。他们质疑：为什么不通过精简臃肿的官僚机构等其他更有效的措施来实现市民总体生活水平的提高呢？本来他们对游艇的需求是非常弹性灵活的。他们要么去英属维京群岛、安曼群岛、巴哈马、墨西哥购买游艇，而后作为二手游艇带回美国（这些地方的游艇更具竞争力，都要归功于游艇奢侈税）；要么干脆就不买游艇，转向国外度假等其他高端消费形式，甚至把巨额财富赠给自己的继承人，这些选择要比支付奢侈税划算得多。

　　

但是游艇的生产至少在短时期内就不那么灵活应变了。游艇制造公司不容易转变生产方向，游艇工人也不愿意立即改换职业，甚或来不及改变职业。这样，奢侈税的代价几乎全部压到游艇制造业及其工人身上，朝当时经济衰退、银行紧缩贷款、海湾战争这些伤口上无疑又撒了一把盐。

　　

因此，美国游艇产业遭受的重创是立竿见影的。游艇经销商抱怨1991年的销售业绩比1990年一下子减少了77%。好多游艇制造公司被迫宣布破产。至少2万5千名工人失业。以新泽西州的维京游艇公司为例，原先的800名员工削减到150人，依赖出口勉强维持着局面。更有讽刺意味的是，奢侈税的拥护者，国会的多数派领袖George Mitchell和民主党人Patrick Kennedy所在的缅因州与马萨诸塞州受到的冲击尤为严重，因为那里的游艇产业本来最为发达。

 


 

游艇

　　

统计数据清晰地证明这是一场经济灾难。1990年，联合经济委员会预计1991年的奢侈税收入为3100万美元。但1991年的实际奢侈税收入却是1660万美元。另外政府还得提供2420万美元用来救助失业人员。政府净赔760万美元。自然是得不偿失的。这似乎印证了亨利-亚当斯的名言：“务实的政治家有时候偏偏罔顾事实。”

　　

游艇制造从业人员当然不会静待横祸。他们向议员反映问题，到国会抗议。一些议员依然“抱残守缺”，但其他人迅即意识到了奢侈税的不良后果。Patrick Kennedy不仅赞同取消游艇奢侈税，还提出了“游艇制造投资法案”。如果购买50英尺以上的美国本土豪华游艇，将会获得20%的贷款，贷款最高限额200万美元。这一法案规定每年专门拨款2500万美元扶持出口，推广美国制造的游艇，培训美国游艇制造人员。Patrick Kennedy说“这可以帮助美国游艇制造业恢复元气，从而提供就业岗位、刺激经济增长”。在Rhode Island，甚至连7%的销售税都取消了。

　　

这就是美国游艇奢侈税的前后波折，已经成为“无心为恶”这一法则的经典案例，时不时地提醒美国人不要过于“健忘”。当然，这种经验教训对中国游艇产业政策、税收政策的制订与发展同样具有借鉴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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